刀剑乱舞/审神失格42章

42章 我的朋友很多


内容提要:但就缺你这一个


(1)


二十年前,钱谷和哉发现钱谷小路正是在自己的博物馆里。那时候钱谷小路到处打工,在博物馆也有一份清洁员的工作。因为她总是跟一个叫做山本的男生走在一起,起初钱谷和哉还以为他们是情侣,但是后来他发现只是男孩子的单相思,还曾经可怜过那个山本。


钱谷小路经常站在刀剑的展厅里自言自语,有时情绪低落,而有时又会很愤慨,大概是因为没有交心的朋友所以在这些向不会说话的古物吐露心声。


可能是在说自己上司的坏话,也可能是在倾诉思春期的烦恼,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不都是这样么,心思细腻爱东想西想,总是会因为一点小事高兴起来或者难过起来。


因为长得很像自己的女儿,所以钱谷和哉有时会与她聊上两句,时间一久,他发现钱谷小路是真的很喜欢欣赏文物,特别是刀剑。当她的目光落在展柜里一排排日本刀的时候,眼神里总会带着那种赞叹不已的意味,像是在挑选适合自己的心怡物件。


钱谷和哉倒是没有多想,只是看着这张与女儿相似的脸也越来越怀念。于是没过多久,他就表明想收这个两亲双亡的孩子做养女的打算,而钱谷小路看上去也挺希望能有一个家的,所以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不过钱谷小路是惠美的同学兼朋友是他后来才知道的。他在去为女儿扫墓的时候遇到了钱谷小路,对方将祭品摆在墓碑前,轻声细语说着一些话,只是在看到钱谷和哉过来时有一丝慌乱,明显也是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而知道钱谷小路与自己女儿认识以后,他就更加肯定了,钱谷小路就是上天派来代替死去的惠美之人,于是对她越发体贴和蔼,钱谷小路也越发听话懂事。


他们的家庭,似乎就在时间的填充下慢慢圆满了。


其实钱谷和哉会收钱谷小路做养女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也和钱谷小路一样,喜欢与器物说话。


每天傍晚在参观的人都走光之后,他总会一个人沉默地坐在展厅里,有时是看着兵甲刀剑喃喃自语,有时是对着雕像石器默默发呆。


好像这些陈放已久的古物有一种特殊的力量,哪怕它们只是在那里无声无息的躺着,也都会让人以为面前端坐着的是一位相识多年的朋友,你不说它也不问,你说了它就安静的听着。


他总是有一种错觉,或者说是信念都不为过。他自始至终都相信着,这些展品是有生命的,是有情感的,它们是时代留下来的智者,在这场生命的长河中浸透了时光,却不声不响地随着流纹慢慢老去。


他在这些不会说话的老友的陪伴下度过了最艰难的岁月,也在他们的见证下走向了振作的未来。


所以他不愿意相信,同样喜欢古物的钱谷小路会做出这样可怕的事。


“可能是我老了,总是在想那些有的没的,说出来的话也奇奇怪怪。”钱谷和哉笑道,“但是无论怎样,我都庆幸着自己能陪伴着博物馆,同时也感激着被博物馆的陪伴。”


说到这他反应过来,露出抱歉的表情:“对不起,又向您说了这么多,耽误了您这么长时间。”


柳冬川摇头:“不会,我很愿意听故事。”


钱谷和哉笑了笑:“年龄一上来就容易磨叽,说来说去就都是那些年轻时候的事了。”


这时候冬川已经喝了第二杯咖啡,她在想着该怎么委婉地表达“时候不早了再不回去就吃不上烛台切做的咖喱”时听到对方突然开口:


“柳小姐,您还想去东京国立博物馆参观吗?”钱谷和哉道,“如果您不嫌弃的话,以后来我馆门票都是免费的,算是给您的赔偿。”


柳冬川睁大了眼睛:“这,不太好意思吧。”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您遭遇了这样的事,我们总是要做点补偿的,一两杯咖啡可说不过去。”


可她又不是日本人,来日本的话就只能从本丸来,要一个日本的博物馆免费门票算怎么回事?难道要把本丸里的所有小朋友大朋友们带着,大家一起手牵手其乐融融的去参观他们自己的本体吗?


话虽如此,冬川还是点头:“好,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再去。”


钱谷和哉笑道:“我们会随时欢迎您,特别是最近国宝展出的时间,您有兴趣的话可以来逛逛。”


听到“国宝”两个字,冬川心里咯噔一声。


果不其然,钱谷和哉又开口了:“您见过三日月宗近吗?”


柳冬川下意识看向坐在旁边的青年,只见三日月拿起咖啡杯的手停都没停,依旧慢悠悠地喝着咖啡。


见过么?


那肯定见过啊。


不只见过,还特么的说着话呢!


柳冬川表情古怪:“算是见过吧……在网上。”


“这把刀很漂亮吧?”钱谷和哉旁若无人地感叹,“那样繁复而流畅的刀纹又稀有又美丽,我每次看着总是会想通很多事情,有机会的话真想让惠美也看看。”


冬川只得硬着头皮道:“是的,特,别,好,看。”


见状钱谷和哉又颇有深意地笑道:“那您马上就可以见到真品了。最近在博物馆里展示的国宝,正是三日月宗近。”


“哈、哈哈哈,荣幸荣幸。”她真的有点不知道怎么接了。


而反观三日月就跟个没事人一样,学着冬川刚才做过的样子往自己的咖啡里加牛奶,仿佛他们在讨论的不是他,而是八百里之外的辽阔中华大地上某个鲁姓文豪。


最终这场会谈就在如此微妙的气氛里结束了,临走之前钱谷和哉结账的时候还送给了冬川一包红豆沙当作纪念品。


冬川看着老人慢慢远去的背影,长长呼出一口气。


(2)


走在回政/府大楼的路上,柳冬川吃着红豆沙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


“钱谷先生果然是知道了吧!”


冬川看着三日月摘下墨镜的双眼:“他猜出来你就是三日月宗近了吧!”


三日月笑道:“嗯……看样子应该是猜到了呢。”


“这都能猜到,那我忙活这么半天是干啥呢。他是怎么猜到的啊?正常人都不会这么想吧?更何况他猜到难道就不觉得诡异么?一把刀,活了!这难道不值得尖叫么?”


三日月想原因或许就在自己与钱谷和哉对视那几秒钟里吧,只不过是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新月之型就能肯定自己就是三日月宗近,这位老人也是很果断了。


“不过你以前就认识钱谷先生吧?”冬川道,“感觉你对他挺了解的,他对你也挺熟悉的。”


三日月点头:“毕竟我的本体还在东京国立博物馆里放着,我们总会见过几次面。”


在模糊不清的回忆里,似乎总是有那么一个人站在展柜前说些什么,从不惑之年一直到垂垂暮落,从未远去也从未渐进。


但那时没有灯光点亮的灰尘,没有来来往往涌动的人群,也没有一浪接着一浪惹人心烦的闪光灯,隔着这层厚厚的玻璃,只能看得清他手掌上愈渐增多的纹路和想象中老人眼里溢出的落寞。


钱谷和哉告诉展柜里的那把刀说,女儿惠美离开了,夫人也去世了,如今,就连钱谷小路也不在了。


三日月看着他的脸,心里涌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渐渐积汇的溪流又像奔波不息的潮水。


钱谷和哉说得对,他们或许已经算是老朋友了。


“那你这次跟着我来现世,也是为了见他么?”柳冬川转头看他。


三日月移开视线,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只是继续着他万年不变的笑声:“谁知道呢。”


见状柳冬川叹了一口气,想了想道:“不过我们也差不多用‘你’来相互称呼了吧?”


她听着那两人之间的对话,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过去,但也大概明白了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关系。


其实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就是那样一回事,没有什么会一成不变的,也没有什么会变化无常的。


所以——


“你现在不只有本丸里的伙伴和博物馆的故人,还有我这个新朋友啦。”


女生伸出一只手,将塑料袋里包裹着的红豆沙递给三日月:“给,当作见证我们革命友谊的伟大开端。”


三日月垂眸看着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观察到了属于人类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不可思议的月亮,没有璀璨夺目的金阳,也没有映衬着瀚海云天一般的蔚蓝,可除却周围所有的喧闹与流光,他就是在这双纯黑的眸子里看到了无声停驻的自己和身后五彩斑斓的世界。


“哈哈哈哈,甚好甚好。”三日月笑着接下了这块红豆沙。


“不过冬川。”他看着政/府大楼门口的水果摊,笑得温暖和煦,“你不买个西瓜回去顶着翻跟头吗?”


冬川:“……”


呵,老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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